英 雄

凄舞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    英     雄
  
  一个人来到一个莫名的门口。他回想不出怎样来的，也分辨不出梦或者是醒。或许梦与醒本无分别，或许这正是一个梦的入处或出处。
  一座假山挡在前面。一个少年站在前边，双手叉在胸前，垂着头，一束头发落下遮住脸，一支剑插在手臂里。
  他走近了看，那是一柄青铜色的剑。
  少年猛地抬起了头，发现竟来了一个人。他神色如此冷寞，或许他寂静太久了，或许他已习惯了寂静。
  他一望，大渐。同那样一张完美的容颜相比，自己确是形秽了。“我来找一个人。”他想这是一个守卫者，想要通过他。
  “这不是你的世界。”
  “然而我觉着她在这儿，所以我就来了。”
  “这不是你的世界。”
  “这是生命的出口？”
  “这不是你的世界。”
  “也许我经历了艰辛才来到的。”
  “这不是你的世界。”
  少年回答他始终是一个冷冰冰的句子，没有任何语气。
  他指指少年的剑，道：“看来要用这个了？”
  少年冷语：“若你用我使剑，这境界早不存在了。”
  他自信自己还有些武功，退后几步，一跃而起，使出了一套连环掌击了过去。少年一出掌，他即被迫回原地。他一跃，使出更劲猛的连环腿击过去，地上的沙尘纷被带起。少年旁边一闪，他踢在假山上。少年袖手一回抽，一股力即把他带得连旋带转回去，险些跌倒。
  他不死心，一跃而起，想飞越他。岂料少年也跃起，双脚空踏，竟再走高。超过挡住他。
  空中他前面望去，见都是茫茫花树小山。却中间青烟氤氲，屋宇亭廊似显出些，又似没有。
  一起一落，他更觉着自己的微渺。
  “或许以后我可以再来试。”
  他准备放弃，转身要走。蓦地看见假山后斜出来的一段花枝。一朵红花艳艳地似晃动起来，竟又幻变成了苦苦寻觅的那张容颜，笑着。
  他猛地又回奔去摘那花。少年反应不及抽剑一挥，削过他左腿，冷冷道：“你不配它！”----剑太快，以致腿没有断倒，血只是顺着断缝往下溢。他没有倒下，还说：“它对我很重要。你们不要如此小气罢。”单腿跳一个，仍要去摘。削断的小腿于是仍立在原地。----“死在这里，甚至无人掩埋；何况是死，不是牺牲。”又一剑。右腿断掉，人仆倒。双臂仍向前爬。又一剑。断了左臂。----右臂还爬。后面已磨出一条血路。少年一闭眼。右手又断下来。----那缺了手掌的右臂还要动。少年又一闭眼……
  ----那头昂了昂，方不动了……
  少年似不忍见这惨烈的形状。回望那朵花，竟有些仇视，一挥剑斩落下来，从另一边走了。
  那朵花空中飘转回旋，恰落在那断掌前边。----那头颅立似被这本不该有的震动惊醒了，忽又抬起，并张开了眼，死望那花！又死望自己前边的断手！----那手指竟一屈一屈向前爬了爬，终于抓到了那花朵！----却已无力握紧了……
  那张大的眼睛终于一闭，死不睁开。
  ——一朵花埋葬了一个人。
  一个英雄！

大小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