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村八景的故事（三）珠水上岸

子涵45

广济渠是蒋村平原的生命渠，建于民国三十二年。拦河坝坚如磐石，架水桥横跨两岸，闸水口星罗棋布，支干渠纵横成网。十八里长渠，如龙戏水，引人入胜。

光绪十八年（1892年），马丕瑶回乡为继母奔丧，看见乡亲们在老槐树下乘凉聊天，立即下马向大家问好。他初任广西巡抚，第一次回乡，乡亲们都为他官职高升而高兴，争相围上前去与马丕瑶寒暄。马丕瑶激动地热泪盈眶。马天兰见状拍着他的肩膀说：“看把你热的，快去河边洗洗脸上的汗。”马丕瑶点点头：“谢谢大叔，谢谢乡亲们。”边说边向河边走去。马召谦看她双手捧水，连喝带洗，好奇的哈下腰问：“你为啥渴成这个样子？”马丕瑶微笑着自豪地说：“咱家的水太好啦！清凌凌甜滋滋，看见就想喝两口。我在山西时，水贵如油，非常缺水，我经常为老百姓吃水发愁……”。老双喜没等马丕瑶把话说完就拍着胸脯说：“咱家不缺水，就是浇地难，看着河水白白流走，就是流不到北地里。谁能把这南河的水改到北地里，俺给他磕仨响头！”马丕瑶看着他憨厚的样子和乡亲们期待的表情，意味深长地说：“改水浇地是咱将村人梦寐以求的事，但修渠不像在自家院里挖排水沟，它涉及面广，必需官府说话，大家动手，人心齐，泰山才能移，官为民着想，修渠有啥难？南水上北岸，早晚要实现！”顿时，人们对马丕瑶刮目相看，充满期待。但天不遂人愿，数年之后，马丕瑶病逝于广东巡抚任上，老百姓对蒋村修渠的寄托便落到了马吉樟身上。

马吉樟是马丕瑶的次子，他考中进士后，村民在为他高兴的同时，也对他寄予厚望，有人甚至直截了当地说：“当了官别忘了咱蒋村修渠的事啊。”“南水上北岸，家父有交代，蒋村修渠，我责无旁贷。”说着，他站在高坎上，把马丕瑶生前修渠的设想，详细讲给大家听。

而后时局的发展也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，辛亥革命，抗日战争，蒋村人民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，修渠的事便一搁再搁，但将村人为实现改水浇地而修渠的梦想却代代相传，从没有破灭过。

民国三十年，蒋村水利会成立，修渠拉开帷幕！过罢正月十六，水利会长马永安一行前往渠首村拜访区长。区长名叫赖聚财，是渠首村人，除担任区长外，还兼任联防队长，在当地横行霸道，老百姓称他是地头蛇。那天，勤务兵向他禀报时，他正在床上吸大烟。马永安一行被安排在客厅等候。他们把一支香烟都吸完了，区长还没出来，三人忐忑不安地低声私语：“见区长的面真难呀！”他们把第二支烟快吸完了，赖区长才在一阵咳嗽之后进入客厅，他向客人带来的礼物瞟了一眼，便坐在椅子上。马永安站起来说：“赖区长您好，我是蒋村水利会会长马永安，今日来此拜访您是想就蒋村修渠一事向您汇报。蒋村修渠需从贵村拦河取水，征用土地，请赖区长帮帮忙，支持……”，还没等客人把话说完，赖聚财就拍着桌子大骂：“你们竟敢把渠修到老子家的坟头上，破坏我家风水，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？”马永安刚要上前解释，他又仗势欺人，伸手就打：“谁要再敢提修渠的事，看我不打断他的腿！”说罢扬长而去！

马永安没办成事，还挨了两巴掌，心里十分败兴，村民议论纷纷，有的说将村人太老实，也有的说赖聚财真孬种。修渠受阻之事很快传到马恒谷的耳朵里。马恒谷，字君贻，是马吉樟的次子，马丕瑶的第五个孙子，当时在汤阴县任职，听说蒋村修渠受阻，他非常着急，父亲临终前的情景。又在脑子里回放。那天，父亲把他叫到床前，用微弱的声音说：“让南河水上北岸是你爷爷的遗愿，‘蒋村修渠，我责无旁贷’，是你爹我向西蒋村许下的诺言，眼下我病病歪歪，命在旦夕，修渠力不从心，没有实现你爷爷的夙愿，你千万要记住，一定要想办法让南水上北岸。”说罢，就闭上了双目！马恒谷心里久久不能平静，家父的遗训不断在耳边震荡，乡亲们挑水浇地的情景，又浮现在眼前。他眼含热泪，提笔给蒋村水利会写信：“兴修水利，利国利民；蒋村修渠，我来承担，南水上北岸一定要实现！”

好心有好报，好人运气好。不久，马恒谷奉命调到安阳县任县长。他上任后，经常到各区村了解民情。一天，他去珍珠泉看水情。赖聚财闻讯亲自到水冶十字街饭铺，欲请马恒谷到小楼上吃饭。马恒谷到珍珠泉后，沿广济渠规划线路，自西向东一直走到麻水，对蒋村修渠准备情况进行全面检查，要求各受益村，大家动手，齐心协力，有钱出钱，无钱出力，最后，他当众宣布：“资金不足我来补齐。”直到天黑才回家吃饭。马恒谷在珍珠泉拒绝宴请，赖聚财惶恐不安，彻夜难眠，暗自琢磨要向马县长陈述“理由”。一天，他骑着马，随从抬着两架食盒，浩浩荡荡，直奔马府。听说赖聚财来见，马恒谷没让管家向来人传话，直接走出街门。赖聚财见县长出门迎接，以为是高看自己，便点头哈腰，刚想上前握手，就被马恒谷示意免了。顿时，他双腿颤抖，语无伦次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我今天来看看马县长，蒋村修渠……”。“我在会上说过，送礼不收，歹人不见。根据你的行为我本不想见你，既然你来了，我不能不说你几句。一、有事到办公室谈，不要到家里来；二、老百姓是我们的衣食父母，说话办事要为民众着想，让老百姓满意，不准仗势欺人，更不准打人；三、蒋村修渠是你的责任，你去蒋村水利会谈，让他们尽快开工，早日把渠修好。”马恒谷说罢转身回家。赖聚财尴尬地在街上站了好一阵子，只好无可奈何地拖着沉重的脚步，向蒋村水利会走去。

经过不懈努力和充分准备，广济渠工程指挥部开始在渠首村现场办公，马恒谷在锣鼓声中亲自为广济渠挖土奠基，宣布开工，渠首村和西蒋村代表，两手紧握，并肩进入工地。各村分段负责，村民踊跃参加，筑坝拦河，挖沟架桥，团结协作，热火朝天。

半年以后，广济渠顺利修通，南河水流向北岸，将村人改水浇地的夙愿终于实现！沿渠各村民众，兴高采烈，参加通水仪式。十八里长渠，彩旗飞舞，锣鼓喧天，滚滚珠河水，流入广济渠，渠水哗哗，瀑布壮观，广济渠胜利建成通水的歌声，在蒋村平原上空响彻云霄：

老少春秋梦，南水上北岸。

久旱逢甘露，旱地变水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