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 粒 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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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 粒 豆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申 勤 玉
     那小箱子里面，存放着外婆的一条钉着补丁的裤子，还有她捡的一些豆子。
     看见姥姥的遗物，油然而生的思念，迫使我再次漫步在姥姥捡豆时去过的地方。这路、这山、这水、这田间依旧，姥姥却离开了人间。
     我站在姥姥曾经坐过的田径，仰望天空，天还是那样的蓝，还是那样的大。那长空与大地的衔接处，便是姥姥安息的地方。我凝视着那座小山，她在山的那一头，我在山的这一头。我情不自禁地呼唤着：“姥姥——”只听到凄悲的回音，却没有人应。姥姥的音容笑貌开始不断地在我脑海中回旋。
     金秋收获的季节，她总是忙活在田边、道旁，迈着那双小脚，移动在山间的小路上。看到掉在地上的豆子，立马坐下就捡。她为了随时随地都能坐，也用不着吝啬衣服，便把那条补丁裤当作了“工作服”。
     她是那样的认真，那样的一丝不苟。豆子，经过这位九十高龄的老人那布满皱纹的手，一粒一粒从地上捡了起来。
     晚上，我给姥姥洗脚，那一双红肿的小脚真让人心疼。可是没有办法，总也拦不住她。那里有她的乐趣。
     我常常依偎在姥姥身旁，给她理理两鬓的白发，和她聊聊天，听她讲讲故事……尽管那古老的故事已进过无数遍，但我还是听，还是笑。有一天，姥姥给我讲了这么一件事：“有一天，路上走过来一个人，看见我坐在地边捡豆，又看我这么大年纪了。不知怎的，那人眼泪汪汪的，突然从衣兜里掏出五十元钱，硬塞给我，还说我可怜，要我去她家里住。我一一谢绝了……”姥姥的勤俭，姥姥的朴实，连路人都被感动了。
     每当杨柳青青，大地复苏的早春二月，我就给姥姥买些初上市的瓜果，早上市的要比大量上市的贵出好几倍，姥姥总说我有点傻。这里面有我的乐趣。
     各种瓜果大量上市的季节，我给她买了许多水果，但是姥姥病了，她什么也不想吃。我们守护在她身边，沉重的心最怕预料中的事发生，我们忐忑不安地关注着姥姥。不管谁站在她跟前，她总是叫着我的名字。姥姥的病加重了，尽管医生用尽浑身解数，也无法把姥姥多挽留一刻。姥姥安详地走了，享年九十八岁。树欲静，而风不止，儿欲养，而父不在。爱要永久，爱不等待。
     在与姥姥悼别时，在悲伤的人群里，有乡邻，有她的生前好友。一个孩子的家长热泪盈眶地叙述了孩子们经常和姥姥一块捡豆，听姥姥讲“长征”，讲“孔融让梨”的往事。说到这里，有一个孩子拿着一个大大的梨，放到姥姥的灵前，说“今天，我也学孔融与你分梨，老奶奶你带着这个最大的梨路上吃。”听到那天真、真诚、浓重的童音，在场的人都擦着眼泪笑了。
     “姥姥，你一路走好。”
     在这田园无忧的惬意生活里，感知亲情友爱，用汗水体验辛劳，用心情体会生活，我真正理解了生命的真谛。
     我的姥姥是北京市人，曾任过街道办事处主任，退休后与我们一块欢度晚年。她留下的有崭新的棉衣、单衣、毛衣，但我最想保留的，却是她捡豆时穿的那件补丁裤，和她捡的许多豆子里的那颗最“大”最“美”的《一粒豆》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二00年八月

科士威

whhj

好美

凄舞

文笔极佳的作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