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上磨坊是在河道上筑坝拦水,建房安磨,上磨盘固定在磨房横梁上可根据粮食粗细,调整磨盘间隙;下磨盘通过主轴和水轮相连接,利用水位落差,冲击水轮,带动下磨盘与上磨盘产生摩擦。操作简便,经济实用,是粮油加工和轧弹棉花的设施。蒋村河上,垂柳摇曳,磨声轰鸣,鸟在天空飞翔,鱼在水中戏游,景色之美,令人陶醉。 南湾磨坊是马丕瑶家在珠水河上的水磨之一,也是最好的一盘磨,座落在南寺前面,俗称寺前磨,地域优越,交通便利,堰堤坚固,水势平稳,春夏秋冬运转正常。 三九天的河道上,天寒地冻,人烟稀少,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,面黄肌瘦,一步一瘸地在河边徘徊。这个人叫刘陶生,山里人,一年之内,妻子急病早逝,父母相继过世,家产为妻子和二老治病及料理后事耗尽。听说蒋村地域宽广村民善良,便来到这儿逃荒。入冬以来他无活可干,乞讨时被狗咬伤。马丕瑶听说一个外乡人在村里讨饭被狗咬伤,心里很不平静,他厉声的说:“讨饭乃饥饿所迫,实属无奈,咋能纵犬伤人?猪上圈狗上绳,这是民间规矩。纵狗伤人,犬主之过。”然后他亲自把刘陶生送到南湾磨坊,并嘱咐磨坊管家马连福留其在磨坊避寒养伤。刘陶生知恩图报,视马丕瑶为救命恩人,把磨坊当自己的家,长年累月,早起晚睡,把磨坊收拾得干净整齐,只要有人磨面,他都主动帮助推车扛粮,南湾磨坊的信誉很快传向十里八乡。自从他到磨坊以后,磨客逐渐增多,日磨小埋由一千斤增加到两千斤,一盘磨的收入超过一顷地的收成。一盘磨顶一顷地,令许多人羡慕。马丕瑶闻讯十分惊奇,在为父丁忧期间,亲自到南湾磨坊看望,他说:“陶生饮水思源,勤劳诚实,人品可贵,应该重赏。今后凡给村民生活提供方便者,都要褒奖。从现在起,他的工钱增加一成。他只身一人到此乞讨,很可怜,连福要照顾好他,如果他愿意在蒋村长居,设法给他成个家。” 村妇郝玉英是马连福的妻侄女,丈夫英年早逝,留下幼小的孩子和年迈的公婆,家中重担落在她一人肩上。因此,一般由男人扛粮磨面的活也得由她承担。刘陶生看她少言寡语,身体虚弱,每次来磨面都主动帮她扳闸上磨,直到把面磨好。有一次,她下磨时,外面风雪交加,天黑路滑,刘陶生生怕她在路上出事,便背起布袋一直把她送到家。为此,郝玉英十分感动,每次去磨坊都要给他带些吃穿用的东西。头年冬至,她担心陶生挨冻生病,就带着扁食及丈夫生前留下的棉衣棉鞋,送给他吃穿。对他俩的微妙关系,马连福看在眼里,记在心上。他曾经让妻子劝玉英再婚,但玉英不忍心抛弃公婆。他也曾托人给陶生找过对象,因女方嫌他是个要饭的,没有说成。因此,玉英和陶生的婚事成了他的心事,他想把两个人撮合到一起,但苦思冥想没有好办法。一天夜里,他正在酣睡的时候,夫人拧着他的耳朵不让他睡,马连福不耐烦地嘟囔着:“有啥要紧事不能等到明天说?”夫人贴着他的脸,像咬他耳朵似的,说了一句话。夫人一语惊人,令他茅塞顿开,他兴奋地一翻身搂住夫人说:“你愿意把玉英嫁给陶生?”夫人更正说:“让玉英娶陶生!”马连福嘿嘿一笑:“狗皮袜子不分反正,就按你说的办!”俩人一阵兴奋之后商定,由夫人以姑姑的身份劝玉英和陶生再婚,马连福则劝陶生做毛天喜的上门儿子。第二天,夫妻俩分头行动。马连福问陶生想不想成家。没等他把话说完,刘陶生的头就像拨浪鼓似的摇个不停:“我下无寸土,上无片瓦,连个窝都没有,人家谁跟我呀?”马连福瞅着他憨态可掬的样子,笑着说:“只要你诚心诚意孝敬毛天喜,好好和玉英过日子,她那儿就是你的窝。”经过马连福反复牵线,刘陶生同意上门认毛天喜为父,与玉英成家。消息传开,街坊邻居欣喜相告,都夸陶生诚实,玉英贤惠,毛天喜晚年有福气,合到一起合适。然而,他的兄弟和弟媳却不以为然,他们说三道四,说玉英伤风败俗,勾引野男人,侵占毛家财产,并威胁毛天喜如果让刘陶生进家门,就打断他的腿,把他和玉英赶出毛家!毛天喜被吓得不知所措,马连福闻讯后害怕出事,便与毛天喜商量对策,毛天喜说:“我家兄弟,欺软怕硬不讲理,在家怕老婆,出门胡乱说。他们的目的是想把玉英赶出去,给他腾房子。如果有人站出来给他讲道理,他也不敢胡来。”马连福听后说:“要是这样我看好办,马丕瑶喜欢和你下棋,咱去请他老人家想想办法。” 马丕瑶正在忙于筹建义庄,看见他俩便主动上前打招呼说:“毛大哥最近可好!是不是又想和我下棋哩!”马丕瑶和毛天喜从小在一起下棋,称兄道弟,关系甚好,按照以往习惯,他俩到一起,毛天喜会主动端出棋盘,把棋子摆好,让马丕瑶先走第一步。今天他却一反常态,像个哑巴。马丕瑶看他面带愁容,心事重重,便开导他说:“毛大哥,你下棋老是嘴不停,今天你哑巴了?有啥大不了的事让你愁成这个样儿?有话快说,别憋出毛病来。”毛天喜怕家丑外扬,马丕瑶再三开导,他就是低头不语。马连福知道毛天喜爱面子,便接过话茬,叙说了他俩商量好的事情。马丕瑶听罢,高兴地拍着毛天喜的肩膀说:“你走一步看三步,不愧为下棋高手。现在你瞻前顾后,有了上门儿子,稳住了儿媳妇,保住了孙子,你也老有所养,一举四得呀!你真是站得高看得远呀!这一步走得太好了,我看你们的意见很好,趁重阳佳节,让玉英和陶生完婚。至于你家兄弟两口子想不通,我看问题不大,明天我去开导开导他们,这么好的事,谁不高兴啊?”九月初九,南湾磨坊和毛天喜家张灯结彩,喜气洋洋。红纸金字对联同时在两处大门上贴出,粗而不俗,简单明了。上联书:好人好心好事多,下联:磨主磨工磨客亲。横批:珠联璧合。 中午日当空,喜鹊登枝头。郝玉英和刘陶生在鞭炮声中,结伴走进毛家,喜入洞房。寡妇娶夫成了人们街谈巷议的佳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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